沈星初見林亦緣時是在考場。
少年側頭用手支著下巴,姿態散漫,“那個誰,你的沙擦借我下。”
冇禮貌,是沈星對林亦緣的第一印象。
她有逆行性遺忘,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忘記之前的事,所以她會隨時將一天下來發生的事記錄在本子上。
——初三二班林亦緣考試找我借文具,很冇禮貌,離他遠點。
後來,運動會上,沈星猝不及防來了初潮。
她慘白著一張臉蜷縮在角落,視線被疼痛留下的汗水遮住,一個人影闖進她模糊不清的視野中。
少年將她背起一路狂奔,她聞到了他身上乾淨的木香,看見了他素來冷淡的臉上出現了迷茫,焦急之色。
——第一次來月經痛暈了過去,是林亦緣揹我去了醫務室,他大概是個好人(?)
……
——林亦緣家裡出事了,他的耳朵受傷了。
——林亦緣和一群混混勾肩搭背,他怎麼學會抽菸了。
——和林亦緣吵架了,他說我多管閒事,讓我滾遠點。我應該討厭他。
——我按林亦緣希望的遠離他,林亦緣哭了,他很難過,我有點後悔。
——我決定要一直做林亦緣的朋友,因為他的朋友全都跑了。
一直到高中畢業,沈星的記錄本上全被林亦緣這個名字所占據,本子多到要用一個紙箱才能裝下。
紙箱最終被放進床底封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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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年後。
沈星受邀與當紅作曲家林亦緣一同創作聲音雕塑,將其命名為《海王星》
麵對少年時的舊人,沈星早就忘得一乾二淨。
直到與林亦緣確認關係後,他時常冇有安全感,總是患得患失。
他知道沈星高中時喜歡過楊蘇,她手腕上的胡楊樹紋身應該也是為那個人紋的。
他裝作漫不經心地問:“你那麼怕痛,是有多喜歡楊蘇纔會把他紋在這呢?”
沈星愣住。
在等待沈星迴答的時間裡,他醜陋不堪的靈魂正在發狂,尖叫,嘶吼。
她思考的時間越久,他的身體就越緊繃,幾乎要爆炸開。
沈星長睫輕顫,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,“胡楊木從來都不是楊蘇,是等了我五年的林亦緣。”
她給了他一個紙箱。
林亦緣微微顫抖著打開了,紙箱裡除了那些記錄本還有很多張畫。
畫的主角全是一個少年,是陽光下趴課桌上熟睡的他,是在小提琴比賽上演奏忘我的他,是揹著她飛奔的他,是迷茫中吞雲吐霧的他……
一張張畫紙邊上已經泛黃,覆上了時光的舊影。
林亦緣呼吸幾乎停滯,心臟揪成了一團亂麻。
他這才確認,年少時的那顆海王星終於出現在了陽光下。